当代中外新闻传媒——现状与源头

　　编者按：《当代中外新闻传媒——现状与源头》的特点之一，是作者辜晓进对全球约200种著名报纸给予的简短点评。这些点评体现了作者宽阔的视野和独到的见解，其并不局限于对报纸本身的评价，而是针对报纸的特点或某个事件的影响，借题发挥，举一反三。现选录书中对部分中国大陆报纸的点评，以飨读者。报纸顺序按发行量排列。

　　《参考消息》

　　【点评】《参考消息》一直有一种神秘色彩。中国过去的内部出版物，凡有“参考”二字，皆为秘密。直至今天，最高级别的内部秘密读物，仍被称为“大参考”，而新闻机构向上级党委呈送的内部报道，仍被叫做“内参”。阅读《参考消息》，长期以来也是少数人享有的特殊待遇。这种神秘光环尚未退去，而实际发行渠道已经敞开，便导致了1979年900多万份的发行天量。如今面临同类报刊的市场竞争，该报仍能保持发行量第一的地位，表明其在内容上与时俱进，顺应了新时代民众的阅读需求。今后能否继续独占鳌头，还看其在“导向性”与“客观性”方面如何平衡。该报最受诟病的，便是因过于强调“导向性”而在新闻取舍、标题制作、内容编辑方面对客观性的损害。

　　《扬子晚报》

　　【点评】中国有过“一日两版”冲动的并非《扬子晚报》一家。1992年1月1日，《石家庄日报》创办《下午版》，是已知第一个“下午版”，后演变为《石家庄晚报》、《燕赵晚报》。1993年11月1日，《杭州日报》创办了《杭州日报·下午版》，成为全国第一个获得正式刊号并以“下午版”为报名的日报(该报于2002年9月12日停刊)。1995年初，《深圳特区报》筹办下午版，但最终从市场考虑，还是将这份定名为《鹏城今版》的“报中报”随早晨出版的《深圳特区报》发行。《扬子晚报》的尝试失败，有很多因素。其中之一是政策因素。中国现行报刊管理规定，不允许一个刊号出两种以上内容不同的报纸，更不允许分开单独征订。报纸不得不将“一日两版”强加给那些并不需要晚报的订户，而且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还不敢多收费。而日本的报纸都是单独征订单独收费的，通常晚版发行量仅相当于早版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

　　《广州日报》

　　【点评】尽管发生贪腐窝案，但该报改革创新的精神并未因此迷失。近年该报最富创新并被广为仿效的举动之一，便是于2007年9月8日开创的“导读索引版”。这个版正好一个对开张，将整份报纸包裹起来，第一版与报纸的头版无异，却没有正文，全是标题、导读、图片和索引，仿佛一个百货橱窗，将内页重要及可读性强的内容都展示于读者眼前，摆在报摊上非常显眼。这种做法在四开小报司空见惯，但对开大报却可能是全球首创。此举既顺应了“厚报时代”头版展示内页精彩内容的需求，又规避了党报头版必须刊登重要政务活动及重要文章的“规矩”——这些内容放在真正的头版，即打开导读版之后才能看到的版面。这一大胆改革未遭上面反对，于是各地仿效者渐众。甚至一向走稳健高端路线的《南方日报》，也在2011年8月9日的最新一次改版中采用了“假头版”的整版导读形式。这一变化，实际上已经打破了党报头版几十年来变化不大的刻板风格，有可能推动新闻的进一步改革。

　　《羊城晚报》

　　【点评】该报创办地方版的举动值得关注。1999年3月2日，该报创办《今日粤东》(后更名为《羊城晚报.粤东版》)，覆盖汕头、汕尾、潮州、揭阳、梅州5个东部城市，并设立了单独的新闻网站。2011年5月16日，该报创办“珠中江版”，覆盖珠海、中山、江门3个中部城市。两个地方版的创办，显示出该报加强本土化、本地化的战略转变。长期以来，该报一直以面向全国巨量发行为特色。这一“特色”也有弊端：一是在厚报时代，成本开支大幅增加;二是发行量的集中度不够，导致广告收入未能相应增长; 三是全国面广量大却在本地出现空当，被竞争对手填补。该报的“粤东版”已经获得初步成功，发行量达18万份左右，超过当地5个城市的任何报纸，吸引了大量新读者，地方广告也开始增长。“珠中江版”已涉足媒体强势、经济富足的珠三角地区，必将面临弱势粤东所没有的竞争压力，发展前景尚待观察。

　　《新民晚报》

　　【点评】该报可能是内地地方报纸中最具国际化思维的报纸。早在1994年11月1日，该报的美国版便在洛杉矶创刊发行，不久便扩展至美国东西两岸。笔者1995年在纽约见过该报，虽完全靠从上海本土卫星传版当地印刷，没有本地内容，但还是受到不少华人的欢迎，成为旅美华人华侨获取国内信息的重要渠道之一。美国版本身大概只赔不赚，却一直坚持到今天。美国版之后，该报又相继开办澳洲、加拿大、西班牙、意大利、日本、韩国、俄罗斯、南非等16个海外版，成为中国内地在海外发行最多版本的报纸。

　　《南方日报》

　　【点评】该报2011年8月9日这次改版，除了以“时局”、“政情”等取代过去的新闻版并改进了版式，以及增加言论和深度分析等内容外，最出人意料的就是采用了封面导读版。谁都知道，这是其隔壁邻居《广州日报》的发明。《南方日报》此次采用的导读版，并无创新之处，也是以“01版”命名，翻开来也是标明“A01”的真头版。虽然现在这样做的报纸越来越多，但省级党报还是第一家。此举可视为该报不惜向对手学习，所谓“师夷长技以制夷”吧。但笔者总觉得以该报长期塑造的高端品牌形象，突然俯身这四开报纸的头版做法，似有媚俗之嫌。与当年改瘦报同时喊出“高度决定影响力”的口号相比，此次改版有点缺乏想象力。

　　《大河报》

　　【点评】该报是一份颇具锐气的报纸。从1997年连续4个月跟踪报道郑州市开发区公安局政委张金柱醉驾撞死人逃逸事件直至张被执行死刑，到2000年12月26日顶住压力独家报道洛阳东部商厦大火致305人死亡事件，再到2001年2月27日大胆揭露在本地召开的全国医药改革会议的问题，均可看到该报的勇气、正气和锐气。在中原这个经济相对落后的地区，该报的发行量能一度冲破100万份，应与其在民众心中的分量直接相关。

　　《华西都市报》

　　【点评】该报的特稿经营活动具有新闻改革的意义。其运作方式本身很简单，即以让原创作者满意的较高稿酬买断其可能受到读者欢迎的新闻特稿(多为深度报道)，在满足自己每天一篇深度报道需求的同时，以更高价格向其他报纸出售，并允许其同日刊登。为此，该报还联络各地都市报或晚报组成“特稿网络”，以方便赶在截稿期前互相传递稿件。由于网络成员与该报不在一个市场，此举对该报有百利而无一害。此举的改革意义在于，在现有体制下成立了一个类似通讯社的组织，弥补了国家通讯社个性化稿件服务的不足，却又不犯规。除新华社和中新社外，中国迄今并未批准成立任何通讯社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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