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 大人文——“走转改”与新闻报道的改进创新

　　新闻界“走基层、转作风、改文风”活动开展以来，全国新闻战线积极响应，各省区市新闻媒体纷纷进行动员，一大批记者、编辑满怀热忱，深入到工厂、农村、街道，感受民生，采制出反映基层生活状态，表达群众呼声的大量见闻型、体验型的报道。这些报道深刻地改变了中国新闻的面貌，使我们的报纸版面、电视荧屏、网络版上增添了“泥土味”，给人以清风扑面的感觉。可以说，“走转改”报道是一次大范围、大规模的“正面报道”，但这次的“正面报道”与以往大不相同，不仅让人感觉很“感人”又很“另类”，而且在新闻选题和报道主题方面实现了诸多的突破和创新。

　　一、走转改选题上的创新——开创了“去典型化”的正面报道模式

　　我国的新闻事业始终坚持以“正面报道”为主的方针，但我们的“正面报道”的报道模式，多年来一直是以重大成就、典型事件、典型人物和典型经验报道来承载的。此次走转改的报道，却大胆突破了“典型”模式，以大量“非典型”的小人物的生活常态替代了以往“正面报道”中“典型”当家的报道模式。

　　所谓“典型”人物，也就是先进性突出、形象完美的人物。中国新闻向来重视“榜样的力量”，认为那些事迹突出、人生境界高，形象高大的榜样才能释放“正面报道”的能量，小人物，平凡人和平凡事被认为是不堪此重任，没资格登正面报道的“大雅之堂”。但此次“走转改”的报道，一个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浓墨重彩地表现基层的普通百姓的生活和诉求，由小人物、草根族唱主角。这些来自基层的小人物：农民工、修理工、基层干部、失学儿童，皆为“芸芸众生”的一员，他们的生活平凡，“事迹”也平凡，诉求更平凡，和我们以前的“典型”大不相同。

　　走转改报道选题上的创新——小人物登场：以“非典型”替代了“正面报道”的典型性。

　　“去典型化”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非典型”现象之一——选择非显要的小人物当主角

　　既然是走“基层”，那么基层最多的就是普通人、小人物。不同媒体在“走转改”报道中，瞄准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小人物。他们很普通，甚至很“草根”：盼着回家的农民工、忙的团团转的村干部、路边炸油条的小伙子、对重病妻子不弃不离的西瓜哥、患病无钱求医的孩子，念不起书的留守儿童……我们的镜头里还有火山监测员、冰河监测者、民警“送货郎”、庙会安全员、测高压线运检员、消防队员、挖泥工、送戏下乡的秦腔剧团等，为保民生让百姓过个温暖祥和的春节而奋斗在各行各业的建设者。

　　“非典型”现象之二——选择并非突出的事迹

　　人们常说，新闻是“事”学。新闻因“事实”而彰显。“显要”正是新闻的“基因”之一。

　　但是，“走转改”报道中展现的这些小人物，其“事迹”并不显要，不突出，往往是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是真实的社会生活片断，如人民日报报道的《一个村民组长的酸甜苦辣》，讲的是一个叫“河北村”的村民小组长忙活又琐碎的一天：上午要挨家敲门调查，填乡里的“低保人员统计表”，收组里70名低保户的身份证;继而为上报能繁母猪补贴，又到养猪人家的猪圈旁清点数字;中午赶到苏老汉家中调解矛盾。“上头千条线，下面一根针”，村民小组长就像“万金油”，不仅能吃苦，“还要吃得起亏，受得起气”，虽然办的这些事一点不起眼，可确是一个村民组长的生活常态。

　　“走转改”大量报道的是“非事件性”的，现象性、现状性事实，这种事实素材不显要，缺乏冲击力，缺乏“卖点，但因其更真实，更带“泥土味”而打动受众。

　　“非典型”现象之三——选择并非高境界的、甚至是卑微的诉求

　　在“走转改”报道中，展现了普通百姓的大量诉求。但是这些草根劳动者的诉求并非以往典型人物“辛苦我一个，幸福千万家”这样的豪言壮语，却有实实在在的 “柴米油盐”的期盼。有的孩子盼望有学费，有些学生盼望有一顿午餐，有的农民盼着能盖座新房子。在央视拍的《皮里村的孩子们》的报道中，为了能够走几十里路去上学，孩子们期盼着能有一双鞋，能有一条路通往学校。

　　这些诉求恰恰与我们的社会问题紧密相连：上学、治病、交通……

　　小人物平凡的生活常态、“柴米油盐”式的诉求，比起那些高境界的“理想”虽然有些差距，但显得更真实，离百姓的心更贴近。

　　“非典型”的人物、“非典型”的事儿、“非典型”的诉求，走转改”对于正面报道的突破在于——它正以全新的面目“刷新”着正面报道的基因，尝试着用“非典型”担纲正面报道的主力，是新闻工作者对网络时代“正面报道”新模式的探索。

　　按照时下新闻理论中新闻价值标准，“显要”是新闻价值要素之一。而走转改报道中“非典型性”的新闻主角是小人物，普通人，并不“显要”，是公认的缺乏眼球吸引力的;他们的事迹是生活常态，不显眼，也是缺乏眼球吸引力的。这些小人物的诉求很普通，不崇高，甚至琐碎、卑微，同样缺乏眼球的吸引力，但是如此大面积的不显要、不突出、不崇高的“非典型”选题却着着实实地吸引了大众的眼球。关注基层的普通人生存状态居然能够产生吸引力，能收到很好的传播效果，平凡人的故事、草根阶层的生活可以作为“正面报道”的素材，产生着引导舆论的巨大的社会正力量，这大概要归结为人们对长期以来“正面报道”中的高大完美典型人物典型事迹感觉上的麻木和心理上的抵触，也要归结为人们在社会急剧转型期的社会心态需求——贴近。作为社会主体的普通人从这些报道中读到了“贴近”，读解到真实的人生，甚至看到自己的影子，这无疑有益于培养每个人的主人翁意识，化解社会隔阂，消弭冷漠蔓延的心理。

　　二、走转改报道主题上的创新——大人文：向普通劳动者致敬

　　“走转改”报道另一个创新之处表现在报道主题上——向普通劳动者致敬。

　　在大量“走转改”的报道中，一个突出的主题就是“向劳动者致敬”，特别是“向普通劳动者”致敬，这也正是“走转改”报道主题感动受众、获得了强烈社会反响的中心价值观。强调普通劳动者的尊严和价值，这种观念的传布在我们这个一高度市场化的社会中已经是久违的声音。走转改报道所引起的强烈的反响也正说明：当前全社会对基层劳动者的评价的视角亟待匡正，而广大普通劳动者亟需这种心灵的慰藉。

　　近距离地观察基层群众的生活，近距离地倾听他们的呼声，与他们一同寻找解决问题、改善生活质量的路径，走转改报道者在贴近生活、贴近群众时不是出于同情和怜悯、不是突发恻隐之心，而是报道者们在深入生活、理解民生之后共同选择的主题——为普通劳动者正名、还普通劳动者以尊严。这是走转改报道最打动社会心弦的主题。

　　在西方“成功学”语境下的中国，成功的精英层才有价值，有成就，有钱有权才能代表一个人的成功，才可以在媒体“露脸”，普通劳动者成了“不成功”的代名词，很少被媒体关注。而在一个正常社会的阶层结构中，在“成功学”视野之外的普通劳动者注定是社会人群中的大多数，是社会的主体，是社会舆论的核心层。我们的媒体眼睛只盯着精英的结果，是给大多数普通人一波又一波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失落感”。因此，在贫富差距拉大、城乡社会断裂背景下的中国社会，这种“挫败感”是一种危险的“激励”，他使“仇富”、“仇官”的社会心理得以蔓延。

　　在走转改报道中， 主流媒体大规模、长时段、近距离对普通劳动者日常生活“高规格”的关注报道，其释放的信息是：人民至上、劳动光荣。可以说，记者们融入基层收获的报道，是向劳动者致敬的报道，是还普通劳动者以尊严的报道。

　　如中央电视台走基层报道：《通宵公交车司机洛传明的一天》，不但让人们看到一位全年夜班、全年无休却对生活有了一套乐观哲学的洛师傅，还通过画面当中乘坐通宵车的清洁工人、铁路职工、普通市民，让人们看到了“都市夜归人”的群像。记者全程记录这基层群众的工作状态，展现他们的奉献精神，让观众体现到这些为了保证民生而默默奉献的人们的不容易，从而对他们肃然起敬，也同时感受到国家为了百姓生活美好而付出的不懈努力。

　　很多到基层的记者是沿着“进入、深入、融入”这条心灵路径去采访的。记者们带着心下去，带着感情下去，他们用慢速度的纪录片式，让读者共同体验中国的大基层和中国的普通人。在这中间，走转改报道中的记者们，大多用体验式接触事实的方式，将受众的体验感和现场感充分调动起来，记者就是一个观众读者的新闻触角，他的观察、触摸、理解、体味和感受统统化作事实要素进入新闻作品，带着观众读者一同观察民生、体验基层。

　　在这里，体验是一种方法，也是一种价值观，它是平视，它不是俯视，不是怜悯，而是对基层的普通人贴近的沟通。体验式采访和报道本身就有这种强烈的人文视角和人文情怀。它强调与基层人的面对面，强调对基层声音的倾听和理解。所以说，“走转改”报道中的体验方式远离了商业新闻常用的猎奇的心态和手法，它把媒体的关怀和责任充分地展现出来，强化了党和政府“人民至上”的形象，给了广大普通劳动者以心灵慰藉，也加速了正面报道的人文化转型。(中国人民大学课题组)

扩展阅读

• 为讲好新时代中国故事汇智聚力——新媒体时代的国际传播创新分论坛综述 2023-06-09 09:29:49
• 开创新时代“记者之家”建设新局面——中国记协助力我国新闻事业新发展 2021-12-15 10:18:16
• 国家广播电视总局：科技创新驱动智慧广电建设发展 2021-10-22 12:18:01
• 中央宣传部负责人就《关于新时代加强和改进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见》答记者问 2021-07-27 08:21:52
• 2021年度出版工作电视电话会议在京召开 2021-04-01 09:31:54
• 电视产业创新驱动，于变局中谋新发展 2020-12-10 12:4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