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11·15火灾报道看媒体如何应对突发事件
《新闻实践》供稿 作者：唐宏伟
2010年11月15日，上海发生了胶州路公寓火灾。这是一起极其惨烈的火灾，也是一起前所未有的突发事件，在火灾刚刚发生时，几乎没有媒体会料想到一起火灾竟造成如此巨大的伤亡，如此大的影响。而对于媒体而言，则考验出了应对重大突发事件报道的应急、应变、协调、整合等能力。
如今看来，上海传统媒体在这次火灾的报道中的表现相当“给力”，而新兴的网络媒体，特别是微博则充分发挥其发布的快捷性与传播的迅速性的优势。本文试以《新闻晨报》、《东方早报》、《青年报》为纸媒样本，结合电视、网络的传播特点，进行初步的分析。
灾情发生：微博先声夺人，电视直播逞强，纸媒借力网络
火灾发生当日，根据笔者的查询，第一条发布火灾的消息来自新浪微博——网友“蔡強尼”通过手机在14:20发布信息并配发自拍照片：“隔壁的隔壁失火了！我已经先报警了！”根据官方发布的起火时间，这条消息应是在起火不到5分钟后发出的。接着，不断有网友在微博和论坛上发布消息，贴出自拍图片。
媒体最先发布消息的是新民网，其在14:30发布：“静安区胶州路728号一栋28层楼高的高层居民住宅发生火灾。”14：47，新浪微博的“头条新闻”根据新民网的相关消息，整合发布了“上海余姚路胶州路一栋高层住宅脚手架起火”的报道。
之后，传统纸媒利用网络迅速跟进，《东方早报》的微博在15:12发布消息，其内容来自新浪微博“头条新闻”；《新闻晨报》的微博在15:17发布，其内容来自新民网。
15：33，电视媒体及时到位，率先报道的是上海广播电视台第一财经频道，首先在正在播出的节目中，以滚动消息播出；随之，《市场零距离》播出口播消息，并与现场记者电话连线。上海广播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16:00的《新闻快报》，首次对于火灾救援进行了播报，从16:38起，推出《上海胶州路高层住宅火灾直播报道》，连线前方记者同步报道火灾现场救援情况，采访静安区中心医院对伤员的救治情况，电话连线上海警务航空队副队长彭优民，解读火灾救援措施等，现场直播时间一直到18时。SMG电视新闻中心3批记者、3辆卫星直播车分别抵达了火灾现场、静安区中心医院和指挥中心，甚至动用了直升机进行航拍。
次日，上海平面媒体集中版面进行火灾报道，如《新闻晨报》包括头版在内推出９个版的专题报道，《东方早报》包括头版在内１２个版，《青年报》包括头版在内７个版，以醒目的照片、形象的图表再现火灾现场，以详尽的记述披露火灾事故的背景、经过、救援，迅速反映受灾市民安置、救治等一线工作，生动地讲述了市民逃生自救的故事，还根据网络帖子推出了寻找失踪者的求助信息。
由此可见，在上海11·15火灾报道中，呈现了以下传播特点：
１. 在火灾发生1小时的时间里，仅仅通过首发微博获悉火灾发生的网友起码达到数万。这已经充分体现了微博信息传播的速度和范围，而且大量传统媒体也是从微博上、论坛上首先获得消息的。
2. 平面媒体通过微博抢先“直播”。虽然内容来自转发，因其发布者是具有权威性的平面媒体，而获得了信息确认，表明已派出记者采访；同时，通过微博鼓励读者通过留言或评论进行互动，为次日出版的报纸内容进行民意征集与线索搜集。这次纸媒的微博“直播”，预示了未来的突发事件报道的新方式。纸媒依托其强大的专业采编能力，完全可以加入到网络抢夺传播主动权。实际上，《新闻晨报》在火灾当日就曾想通过微博进行连续直播，但因现场手机信号差，后方编辑与前方记者无法取得正常联系，最终只能放弃。
3. 跨领域、超长时间的电视直播。这次的火灾报道中，电视直播时间之长，在上海近几年的突发事件报道中从没出现过，获得了绝大多数受众的好评。SMG电视新闻中心副主任余浩峰在接受记者采访表示：“打通常规版面的直播，对SMG来说并非首次，但如此迅速的突发事件直播，已经很久没做……但我们做了保证安全播出的预案后，当机立断决定直播”。而作为专业类频道的第一财经，在第一时间播报火灾消息，之后长时间的直播报道，也是出乎意外，第一财经电视副总监李经衡对此的解释是：“所有的新闻都可以从财经的角度来看，而这次大火正是如此。”
灾后追踪：
纸媒深度展示，微博鱼龙混杂，电视现场再现
11月16日，火灾次日。微博成为网友转帖和讨论的场所，成为网友寄托哀思、祈祷祝福的载体。但消息来源此时主要来自纸媒。报道，主要内容有与火灾相关的重大消息，火灾初步原因，失踪人员名单，遇难与受伤人员的故事，市民祭奠遇难者、对受灾市民的救助与捐款，肇事企业调查，还有全市工地、居民楼防火调查等，其中以火灾中遇难者和救援故事转载最多。
此外，一些去过火灾现场的网友开始发布自拍照片和发布“道听途说”的各种消息。这也暴露了网络媒体容易出现的信息垃圾、公信力不足的弱点。
电视媒体在整点新闻均以较长时间段，对火灾后续工作报道中规中矩，采访面比较全面，诸如伤员救治、市民安置等进行报道，其中最具有震撼力的亮点是电视记者进入火灾大楼，拍摄灾后楼内情况。
此刻，都市类纸媒的策划与采访能力开始体现，报道思路非常清晰，各个版面条块明确，各家报纸也都有侧重：《新闻晨报》是上海纸媒中唯一为遇难者立传的，也是最早作为媒体向火灾遇难者献花的，同时关注了火灾发生过程中的政府决策与媒体报道，角度比较新颖与独特；《东方早报》则以将新闻报道作为历史传记的自信，对于灾民安置点进行跟踪报道，不惜版面地报道营救与逃生故事，可以看出都经过专人构架与润色，有一些可以称为美文；《青年报》有关火灾保险理赔等板块，也是不错的角度。
接着的几天里，电视媒体将火灾相关报道作为常态新闻，平面媒体的报道力度逐步下降，版面逐步减少，而微博上出现关于火灾原因探查和问责的帖子，很多所谓“内幕”消息开始传播，甚至引发了乌龙事件。这自然也引起了传统媒体的记者编辑的关注，试图挖掘网络传播的内幕消息，但其中真正得到印证的寥寥无几。
11月21日，是传统民俗意义上的死难者的“头七”。这一天的新浪微博，几乎成为市民自发前往胶州路火灾现场哀悼的直播点。网友记录自己前往悼念的帖子照片不断上传，从清晨一直持续到午夜。电视媒体在这一天也延长了报道时间，在整点新闻报道中均对市民的哀悼活动进行了报道，报道中可以发现，电视记者几乎是从“头七”前晚就驻守现场，持续到21日晚上。
平面媒体在次日基本都恢复了大篇幅的报道：《新闻晨报》包括头版3个版，《东方早报》包括头版3个版，《青年报》包括头版6个版。必须承认，当天海量的微博消息，为平面媒体提供了太多的信息和新闻素材。
现场记者不断根据后方编辑平台监控到的微博信息，调整着采访对象和采访方向。例如上海城市交响乐团在街头演出，哀悼死者，由于演出地点略有点偏，持续时间不算长，很多在现场的记者由于不知道这一情况而错过。由于编辑平台专人监控微博，发现这一线索后立即通知前方记者，从而顺利进行了采访。
11·15火灾报道留给突发事件报道的启示
一、微博已经成为突发事件的消息源
微博在这次火灾报道中异军突起，最早发布火灾消息的是微博，短时间内使得上万网友获悉火灾消息的也是微博，11月21日那天形成空前的网络哀悼的也是微博。而传统媒体不得不“借力”微博：火灾当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火灾报道时，直接大量引用新浪微博上网友发布的现场目击报道。多家纸媒临时开设微博，抢夺受众。传统媒体通过微博寻找火灾报道的线索和素材。
由此可见，由于时间与地域限制，传统媒体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到达重大突发事件现场，而微博凭借着其人人都是信息的传播者、凭借着其信息发布的即时性等特性，将成为突发事件的最先信息来源，其对社会的渗透程度、对受众的吸引力，已经超出了任何一家传统媒体。
二、突发事件的电视直播必将更频繁
电视媒体在这次火灾报道中，长时间的现场直播最受关注也最受好评。可以预料的是，对于重大突发事件，电视直播必然会更加频繁，投入的人力和设备也将更多。同时电视媒体也在通过网络电视台的形式，发挥相对的分众化传播的特点。上海广播电视台已经建立看看新闻网，意在进行24小时视频直播，其主要内容是视频新闻。
三、平面媒体仍有强势但莫跟风
以报纸为代表的平面媒体，在网络和电视的冲击下，对于突发事件的报道，在时间上明显缺乏竞争能力。因此很多报纸都开通了纸媒微博，但这并非纸媒的优势所在。而让记者在采访中，要不断刷新网络播报信息，必然将影响正常工作。
随着火灾事件的深入，报纸的策划能力、记者的调查能力终将得以显现，传播影响力依旧是“内容为王”在主导。因为，突发事件经过一番热闹之后，平面媒体的新闻故事和调查性报道，才是受众最关心的东西。
（作者：新闻晨报社会新闻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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