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外扩内：轻工业转型中的必然选择

 

    轻工业依赖外需市场的状况有其一定的历史成因。近几年来，以投资、出口为驱动力的经济增长方式，客观上造成了制造业高速扩张，产能过剩的状况，这带来的直接结果是，受制于国内消费持续低迷，库存无法消化，必须在国际市场中找到出口。

    而这种模式恰恰也暗含着一种警示。只不过，当金融危机到来，这种警示成为了现实，外需市场似乎被瞬间摧毁，进而，我国制造业产能过剩以及相关的农民工返乡、就业压力增大等一系列问题相继暴露出来。

    所以，如果说，之前出口导向产业集体转做内销是迫于一种无奈的话，那么在金融危机之后，面对新的形势，如何在稳定外需的同时主动开拓国内市场，则成为了企业乃至行业不得不面临的转型大命题。

    伴随金融危机的不断发酵，自2008年末以来，我国政府密集出台一系列旨在扩大内需、稳定外需的政策措施。在扩大内需政策大力支持下，在行业协会积极帮扶下，在企业充分发挥自主能动性等多种因素推动下，扩内需的各项措施开始逐一显现政策效应。多方依靠现有的资金、渠道，挖掘国内消费市场，特别是针对农村市场制定了特别的销售方针政策，提供了产销适路的消费品，比如，政府出台的“家电下乡”等政策措施，得到了行业协会和企业的积极响应，取得了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双丰收，部分企业的销售率因此走出低谷，促进了农村市场的基础建设，农村消费进一步得到改善和提升。

    但扩大内需的同时，我们也不得不注意到，轻工企业在出口方面已经形成一定规模和优势，放弃国际市场，完全指望内需显然是不客观和不现实的。作为一种最终需求，外需对于我国宏观经济和产业发展拥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不但带动了相关产业、配套上下游工业及服务业的发展，还扩大了就业，提升了居民消费，并有助于缓解国内产能过剩和控制金融体系的风险，更重要的是，对发展中国家在拉动内需和消费结构升级方面有着特殊效应，在相当长时期内，外需仍将是我国总需求的重要部分。

    因此，扩大内需的同时也必须稳定国际外需市场。在这方面，政府和行业协会显然也有所意识，中国轻工业联合会积极推动《轻工业调整振兴规划》出台，提高出口退税率并成为现实。

    可喜的是，目前轻工产品出口反弹速度加快，内销数字不断攀升，稳外保内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金融危机爆发：内外交困

    面对出口不利和国内销售难双重压力，产能过剩问题更加突出，市场供求矛盾进一步加重。2008年我国轻工业产销率为97.4%，比上年降低0.3个百分点。
   
    2008年下半年开始的国际金融危机使得外销困难重重。“当时很多企业已经接不到订单，有些单来了，给的价格也没法做。”一家位于深圳家电企业负责人苦笑着告诉记者，一些海外订单都交给内地的厂家去做了。家电是受危机冲击比较典型的行业，这句简单的话可以说是概括了当时整个轻工行业的状况。

    我国家电业与海外市场关联度较高，电冰箱、空调器、洗衣机等出口量的比重在产量中接近40%，微波炉出口比重超过70%，多数小家电出口量约占到80%左右的比重。全行业合计，出口额在销售额中的比重接近40%。出口市场的萎缩导致家电业出口严重下滑。2009年累计，15类大宗出口商品全部负增长，其中空调器出口量比去年同期下降25.6%，电冰箱下降4.7%，洗衣机下降6.6%，微波炉下降7.6%。

    而就在出口大幅下降的情况下，内需市场自2008下半年后开始转淡，房市、股市低迷造成市场萎缩，加之夏季低温与自然灾害频发，对城市消费市场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城市家电市场需求量有所下降，据国家信息中心2009年对全国350个城市家电市场的监测，1—12月电冰箱下降了14.37%、洗衣机下降了7.97%、冰柜下降了13.02%。

    出口市场与城市市场的萎缩直接影响到家用电器行业生产运行，2008年年中开始冰箱、冰柜、洗衣机、空调器、微波炉及各类小家电相继出现持续多月的负增长，家电行业遇到了近二十年从未有过的市场需求大幅下降、产销量大幅下降、经济效益大幅下降的巨大挑战。

    不仅如此，2008年9月以来，全球金融危机加剧，开始向实体经济领域扩散。初步统计，在半年左右的时间里，针对我国轻工行业的贸易壁垒106项，涉及轻工行业共二十余个。而在成本增加、销售价格下降压力下，整个行业利润明显下滑，多数企业在成本边缘经营，还有部分企业面临破产。2009年1—2月，全国轻工行业利润同比下降4.2%，比上年同期36.1%的增幅减少40.3个百分点。

    同时，出口难度加大，国内销售压力大带来的直接结果是——市场供求矛盾加重。我国轻工行业产能过剩较严重，家电面板企业产能利用率仅在50%左右。面对出口不利和国内销售难双重压力，产能过剩问题更加突出，市场供求矛盾进一步加重。2008年我国轻工业产销率为97.4%，比上年降低0.3个百分点。

    政策推动：内需市场助企业渡难关

    伴随国家扩大内需战略的实施和一系列促内销举措的落实，广大企业正面临拓展内销的大好机遇。
   
    在珠三角一家知名的制造企业，最近，研发人员正就一款家电产品的上市做最后的准备，按计划，再过一个月产品将在国内上市，这将是企业在4个月内，针对国内市场推出的第二款产品。对于过去习惯做外销的企业而言，设立专门的研发部门，针对国内消费习惯和需求开发市场，如此频密地针对性推出产品前所未有。据介绍，该企业2009年企业内销额是500万美元，占销售总额的5.5％，今年，企业计划内销额要达到2800万美元，占销售总额的28%，到明年，内销额将达到1亿美元，内销比例超过外销。

    在制造业发达的东莞，和上述一样的企业不在少数，今年1—4月，该市外资企业内销总额达到647亿元，同比增长43.5%。据悉，今年东莞还将推动1000家加工贸易企业扩大内销，同时设立了10亿元的转型加工贸易的专项资金，资助出口型企业拓展国内市场。

    实际上，助企业拓展国内市场其实是一个更大更广泛更深入的工程。2008年发生的那场金融危机，影响尚未散去，其已经通过多条渠道对我国经济产生了巨大冲击，尤其外需的急剧降温严重冲击了我国的制造业。由此，政府在2008年末确定了一揽子扩大内需的政策，投资4万亿刺激消费，密集出台一系列扩大内需的政策措施，要求把扩大内需作为应对全球金融危机的根本。未来一段时间内，我国经济发展更要以内需为主导，将扩大内需作为应对危机的根本，在今后较长时期内主要依靠自身的市场、资源和资金来发展经济，这是我国经济不可动摇和无法改变的现实。

    为扶持轻工业，2009年5月18日国务院正式公布了《轻工业调整和振兴规划》。规划对2009—2011年我国轻工业发展的基本原则和目标、主要任务和实施做了规划和部署，《规划》对轻工业所属行业特别是重点行业的发展提出了具体的要求，本着“扩大内需、稳定国内外市场、突出重点行业、培育骨干企业、扶持中小企业、促进劳动就业、加快技术进步、淘汰落后产能、保障产品质量、强化食品安全”的原则，认真开展各项活动，完成主要任务，实现规划目标。

    伴随各种扩内需、促消费的政策，家电下乡、以旧换新、节能产品惠民工程等实实在在的项目让不少企业尝到了甜头，同时，广大企业也抓住时机，练好内功，希望在国内市场弥补外销的不足。

    同年5月29日，安阳市两馆南广场，家电大集，人潮涌动。由中国家用电器协会主办的“2010年中国家电下乡百强县市巡展”，首站选定安阳，响亮开锣。

    河南省是全国家电下乡销售额头名省份，安阳市是“河南省家电下乡先进单位”。据该市副市长吴海介绍，市政府从2008年以来连续三年将家电下乡列入“十件实事”来办。至去年4月底，全市已销售各类家电42万多台，销售额超8亿元，兑付补贴资金超过1亿元。2009年，安阳市农村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17.7%，其中家电下乡拉动增长4个百分点。

    中国家用电器协会理事长姜风说，本次巡展的目的是，通过推动家电企业“靠近”农村市场，引导企业探索深度开发农村市场的手段，创新引导县域市场消费的模式。希望将“家电下乡百强县市巡展”活动培育成为三四级和农村市场中的销售品牌，引领农村家电消费新的热潮。

    数字显示，截至2009年11月30日，全国共销售家电下乡产品3175万台，销售额为581亿元人民币。家电下乡不仅活跃了农村市场，对家用电器及相关行业的拉动作用也十分显著。2009年5月底，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正式启动 “节能产品惠民工程”，初步估算实施该工程可拉动消费需求约4000亿—5000亿元，其中2009年节能灯的推广达到1.2亿只，销量是2008年的两倍，拉动消费15亿元，节电62亿千瓦时，减排二氧化碳620万吨、二氧化硫6.2万吨，既扩大了消费需求、推动节能减排，又促进了企业发展，惠及城乡居民。

    2009年以来，扩大内需成为轻工业增长的动力源。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与上一年同期相比，2009年1—6月，轻工业工业总产值增长8.3%，出口占销售比重从20.3%降至16.7%，下降了3.6个百分点。一升一降中体现的是拉动内需给轻工业赢得的巨大的市场空间。  

    稳外扩内：依靠两个市场

    在扩大内需的同时，积极发展对外经济贸易，更好地利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
   
    这场肆虐全球的金融危机，对我国经济的影响已从初期的海外金融投资、出口市场、沿海出口企业、证券市场、房地产市场等蔓延至更多领域。为应对全球金融危机在外需方面带来的巨大损失，未来一段时间内，我国经济发展更要以内需为主导，将扩大内需作为应对危机的根本，在今后较长时期内主要依靠自身的市场、资源和资金来发展经济。但值得注意的是，正如商务部政策研究室副主任王子先所言——要纠正一种认识误区，即有了扩大内需，就可以忽视和牺牲外需。“扩内需”与大力开拓国际市场、积极发展对外经济贸易相辅相承，实现经济平稳发展的目标，不是只靠一个国内市场，必须依靠两个市场。

    “老牌”的出口导向型行业轻工企业更是如此。

    我国轻工行业出口依存度较高，进出口贸易是轻工业发展的重要推动力。受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2009年国际市场需求萎缩，贸易摩擦不断加剧，轻工商品进出口均出现较大幅度的下降。但在国家《轻工业调整和振兴规划》等一系列政策扶持下，轻工业对外贸易在逆境中前行，全年走势上呈现出止跌回升、逐步向好的运行态势。

    家电之都慈溪是一个比较典型的案例。在人民币持续升值、原材料价格波动和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下，慈溪市广大出口企业大力拓展国际市场。值得注意的是，我国产品在美、欧、日的市场份额已经到16%—22%，下一步的增长空间集中到发展中的一些新兴国家。

    2008年1—11月慈溪市产品出口到186个国家（地区），出口超百万美元的国家（地区）106个，同比增加4个。在保持欧美等传统市场稳定发展的同时，该市产品出口到东盟、非洲、拉丁美洲等新兴市场同比分别增长三到四成，既有力拉动了自营出口的增长，又有效分散了市场风险。同时，随着国内需求的持续增长，一大批企业开始放眼全国，加入到抢占国内家电市场的行列中。在交通便利、市场辐射面广的大中城市设立生产基地，成为当前不少家电企业占领国内市场的重要举措。在宁波与成都举行的“宁波·成都投资合作洽谈会暨项目签约仪式”上，宁波金帅集团有限公司与四川省彭州工业开发区管委会签订年产50万台洗衣机生产线项目，总投资5000万元。金帅集团董事长潘雪程告诉记者，西南地区已成为公司重要的市场，成都是这一地区的货物集散地，近年来当地家电产业发展较快，如果没有很大的力度抢占这个市场，以后再进去就会有相当大的困难，在成都建立生产基地，是公司参与西南地区市场竞争的重要法码。

    据海关统计，2009年1—11月，轻工产品累计出口额2485.5亿美元，同比负增长11.9%，其中2月轻工产品出口额降至底部，3月起明显反弹，二季度各月轻工产品出口额均高于3月。9月当月轻工产品出口额266.0亿美元，创出当年新高。

    作为一种最终需求，外需对于我国宏观经济和产业发展拥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不但带动了相关产业、配套上下游工业及服务业的发展，还扩大了就业，提升了居民消费，并有助于缓解国内产能过剩和控制金融体系的风险，更重要的是，对发展中国家在拉动内需和消费结构升级方面有着特殊效应，在相当长时期内，外需仍将是我国总需求的重要部分。同时，国内市场和消费需求的稳定和发展，能够为出口提供重要的支撑和动力。13亿人口的大市场是我们发展外贸利用外资的长期优势，即使是外部危机下我国出口、外资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下降，但降幅仍明显低于世界总体降幅。另据相关调查显示，最近10年，世界平均消费率为78%—79%，而我国平均消费率只有59.5%，我国长期以来形成的高投资率和低消费率，造成了国内制造业产能过剩，加大了出口压力。
    
    转变发展方式：重新洗牌抢先机

    过去依赖农民工的低成本外需发展方式已经走到尽头，外贸的发展需要以价值链提升、富民兴贸、绿色贸易和和谐贸易为新战略。
   
    金融危机来得突然，但对于轻工业未必全然是坏事，它倒逼整个行业加快进行转型升级；而也只有通过转型升级，轻工行业才能做大做强，才能在危机之后的重新洗牌中占据先机。

    国家发改委对外经济研究所所长张燕生曾经在访问中说，中国下一步要处理好内、外需的关系。过去依赖农民工的低成本外需发展方式已经走到尽头，外贸的发展需要以能够实施价值链提升、富民兴贸、绿色贸易和和谐贸易新的战略构想。同时，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增强和在世界贸易份额的不断上升，国际经贸摩擦将伴随我国发展的整个过程。因此下一步企业应该转变发展方式。我国的企业特别是外向型企业将伴随着贸易摩擦前行，并在应对贸易摩擦中不断提升竞争力，发展壮大。

    有着百年历史的南通轻工业，其转型升级的过程似乎就是一个剪影。不少“70后”可能还记得，上世纪80年代的中国地理教科书对南通的描述是“一座轻工业发达的城市”。南通轻工有不少行业很出色，南通的家纺、电动工具在国内外享有盛誉。但整体而言，分布比较散，层级水平有待提高。为了能够在重新洗牌中抢先机，《南通市轻工业转型升级规划纲要》提出，将重点实施“双促双推”提升工程，促进农副食品加工、酒类制造业做大规模，推动电动工具产业和高档纸业加快发展，努力提高产品档次，延伸产业链条，增强区域竞争能力，实现粗放型加工向精细化加工转变、劳动密集型向技术密集型转变。

    企业的技术创新离不开政府部门的鼓励、扶持和引导。据介绍，对于面广量大的轻工企业，政府部门也是“区别对待”，不同的企业有不同的服务方式。对于有经济实力的大中型企业，政府出台若干政策，扶持其建立研发中心，争取专项支持，加速提高企业技术创新能力。对于众多的中小企业，由于其在技术、资金、人才等方面都无法达到技术创新的要求，政府部门则是鼓励其通过建立战略联盟共同开发或与大专院校、科研院所实行产学研挂钩，来解决技术创新能力不足难题，逐步形成以企业为主体、企业技术开发中心为骨干、产学研相结合的创新体系。

    记者从权威部门了解到，目前轻工行业已经形成一支产学研相结合的自主创新研发队伍，建立了相应科研机构，配有一定的科研基础设施，不少行业还拥有国家级、省级重点研究所。行业的大中型骨干企业建立了80个国家级技术中心。行业职业技能培训与鉴定工作的组织体系和工作网络已经初步形成。轻工行业积极运用信息技术、生物技术、环保技术、新材料和新工艺等高新技术改造轻工传统产业，提升轻工新兴产业，实现跨越式和可持续发展。而南通的目标是到2011年，结构调整和产业升级取得明显成效，品牌建设取得显著突破，企业规模再上新台阶，全市轻工业销售收入达到1000亿元，年增长率16.6％左右，形成销售收入超10亿元企业超过10家，争创中国名牌产品8个、江苏名牌35个。

    在国家有关政策的支持下，轻工业走自主创新、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集成创新的道路，促进了轻工业的跨越式发展。在造纸、家用电器、塑料制品、皮革、照明电器、陶瓷、日用化工、电池等行业通过引进国外技术、关键设备和成套装备并进行了消化吸收，形成了集成创新和自主创新能力，使行业发生了巨大变化。特别是家电行业在较短的时间内获得了跨越式发展，使我国成为品种全、质量好、产量和市场占有率居世界第一的白色家电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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