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中国企业全球大收购时代来临 外企来华变谦卑

　　9月11日-13日，2012年夏季达沃斯论坛在中国天津举行，会议的主题是“塑造未来经济”。期间，马凯集团(E.J.McKay&Co.,Inc)董事长李震在论坛间歇接受和讯网访谈时表示，目前中国企业对外并购正在每年成倍成倍的增加。他还表示，2008年金融危机前，更多是外资来中国进行并购，然而金融危机后，哪怕最大的外资企业也没有继续在中国进行收购的了，但是中国企业，从大企业到小企业都在认真的思考到国外去收购的事情了。中国企业正在全球展开大收购。

　　以下是访谈实录：

　　和讯网：当前中国企业在国外的收购，现在做得非常多，您对此有怎样的看法?

　　李震：中国企业对外并购，在过去一年，我们公司目前正在做的非常多，这里面涉及到的企业从大到小都有，大到央企，下面到一般的国企，到合资企业，中国上市的公司到没有上市的中国民企，国外上市的中国企业，国内上市的中国企业，A股的企业都有。大有大的做法，小有小的做法，大的里面有做大项目的，有大项目小项目一块做的，有在欧洲做的，有在美国做的，有在印度做的，很广。行业从制造到零售到高科技，到自然资源非常多，这是一个很火的事情，而且我觉得是一个正确的事情在做。

　　和讯网：中国的对外并购这两年项目增长率有没有一个统计呢?

　　李震：这个统计，我们不太了解，因为我们是做具体项目的，你可能到网上查一下，应该会查得到，会有，总在成倍成倍的增加，不是百分之几十，总是按倍数增加的。你要看统计，你会看到两样东西，一个是金额，一个是项目的数量。金额往往我们说统计上讲了，它有一点儿偏差，为什么呢，一个大的国有企业资源类的收购，往往一个项目的金额就多于很多项目的金额，加在一块了，从金额上讲是这样，从数字上讲它可能只有一个项目，对吧。但是总体来说，并购的数量和金额都在成倍的上升，具体你可以去查一下，应该有这方面的统计数据的。

　　这个意义我觉得对中国企业成长是挺重要的。第一，目前我们国家的发展实际上碰到了一个瓶颈。瓶颈是什么，以前说没饭吃所以改革开放，现在基本上是有饭吃，有房子住，再拿出一个苹果手机吧，你看拿这个玩意儿卖600美金一个，我们中国好像赚6个美金，这是我们碰到的问题。原本说没饭吃，现在有饭吃，让你去给苹果打工，它挣99%，我们挣1%，现在你有饭吃了，如果是20年前我们就满足了，10年前觉得还OK，现在觉得这个现象是无法容忍的。那么你要改变这个现象的话，你就要持有一些东西，你要持有什么呢?你是要一些核心的技术、管理、市场还是什么的。这些东西你当然可以不停的开发，但是你在时间上要有一个飞跃的话，你就去买吧。这是一种并购，出于技术、市场、品牌、国际布局的并购。

　　另外一种是国家全局的考虑，资源什么的。我们是到了整个经济需要转型的时候，要不转型你就没有出路了，因为我们成本在上升，成本上升廉价制造业肯定往孟加拉、往越南去，而且是一去不复返。它那个地方比你便宜，除非它比我们富。你看柬埔寨和越南，如果他们的收入赶不上我们，就要靠手工便宜，那么我们生存就需要做高增值的，所以从经济转型上讲，这是非常重要的。这是第一。

　　第二，刚才你也提到了中国有太多的外汇储备，而且还买了美元，美元在给你印钱。但是它如果不还你钱，你不就白干了，你赶紧把钱拿回来，买成它的公司，买成它的各种资源，我们就中和掉了。美元和欧元都是这样，欧元都贬掉20%了，但是你如果是持有欧洲的一个企业，基本上也就持平，对货币来说风险就被消掉了。所以，从宏观上讲、货币上讲也有这样的需要。

　　第三，中国资产价格现在很高的。大家都知道中国A股市场的定价、市盈率比欧美同类企业要高很多，换句话说欧美企业比中国企业要便宜，你要不借这个机会，再过一段时间，大家从2008年看到我们的股市从6000点降到现在的2000点，如果再有一些下滑的话，可能中国企业对外并购的兴趣就不是那么大了。现在同一个资产市盈率我们就比别人高，所以你愿意买。

　　所以，我们从整个企业和经济的升级换代，从中国的外汇储备布局，到价格便宜和贵的来讲，这三点都应该说很适宜。

　　还有一个，目前国际环境对我们来讲也比较有利，目前中国的企业和人在欧美的形象现在都比较好。实际上一个国民的形象和他的收入成正比，富的国家来的人，当然他的举止也是会好一些。现在国际环境对中国企业还是比较欢迎的，因为你去那儿是去花钱嘛。

　　但是哪儿的经济都是有周期的，你再过一段时间，可能我们就会到我们的下一个周期，他们会从下一个周期上来，到那个时候，国外公司价格贵了，我们这边出问题了，你可能就比较难做了。所以，现在时机挺好的。

　　当然困难也有一些，毕竟我们现在刚开始做，刚开始做缺乏经验，也缺乏人才，一个是做项目的人才，一个是整合的人才，这些都欠缺。但是工作还是得做，因为这就是企业做什么事情，是因为你需要做这些事。企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需要在哪些方面做一些吸收或者是说增加你的技术就需要做这个事。财务投资，什么便宜我买。企业来说，你要做什么你现在就做，因为你等到明年的话，今年你的产品怎么办?所以，现在原因也好，时机也好，都挺好，我们也做了相当多这样的工作。

　　和讯网：但是我国以前很多并购失败了，比如说TCL。

　　李震：并购总是有失败的，任何时候，也不是我们并购有失败，谁都有失败。美国企业并购也有很多失败的。但是这个避开不谈，以前是有很多失败的，那个时候和我们整个经济和企业家的成熟度也有关。它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我们一是案例方面的成熟度，二是人才方面的积累，三是协助整个并购的价值链，因为这里面涉及到投行、会计、律师什么的，大家都变得成熟了。其实要做的很早，他们有从中学了一些经验和教训。

　　现在联想并购IBM的电脑还是做得不错的，我觉得这个项目做得还是不错的，渐渐随着经济的成熟，我们企业家的成熟，随着整个价值链各个段每个参与者的成熟，现在成功率会变得高的。

　　和讯网：我注意到中国很多企业现在很喜欢到德国去收购那些基础的技术，这会对中国增长有何影响?

　　李震：其实这会对制造业有很大的提升，这是很好的事。因为中国经济简单说，我们和美国不是一类经济。美国是一个创新和服务的经济，而中国是制造和消费的经济。

　　你看德国就与我们比较相配，德国也是一个制造和消费的经济，它的创新和美国还是有差距的，跟中国是比较合适的。但是不光是德国，德国再往北，像丹麦、芬兰、挪威，再往南，比利时、法国、意大利都有很多的制造。中国人根本上讲，过去二十年和未来二十年，主要的老百姓还得是做制造，生产东西，不是说我们13亿人民其中一半都去做金融，不是这样的，13亿人民至少11亿人还得做东西。

　　那么德国的经济有一个特点，它的大的龙头企业已经出现了。比如说德国有多少汽车公司，没几家，大众、奔驰、宝马三家就没了，奥迪什么都是它下面的子品牌。西门子一家。但是德国下面有很多的小公司，这是他们比中国做得好的非常多的地方。

　　德国有很多企业金字塔，这些企业金字塔就给这些大企业一层层提供配套公司，他们也做得很好。如果没有这个金字塔，下面这些底部的优秀公司是支撑不起上面的这些公司的。德国有很多规模不是很大的公司，它的东西有它独到的好的技术、好的质量、好的管理过程，项目规模又比较中等，大概从1000万欧元到10亿欧元之间的这种项目很多。

　　这些企业在竞争中和中国企业之间是有协同效应的，因为它做单一的产品和单一的技术，它比我们做得好，但是他们的实力又不可能和西门子大众比，那么在国际竞争中就会碰到一些困难。再加上这些很多是家族的企业或者是基金持有的企业，基金要退出，家族可能在换代，这时候就需要找新的买主，中国企业借这个机会进去，可以掌握到非常好的产品和技术，对中国企业的提升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这个我觉得是非常好的一件事。

　　但是德国是一个大国，你们感觉到德国也比较多，像潍柴在德国，三一等等。但德国是欧洲经济的大国，德国周围的一些国家，像瑞典、芬兰也有机械公司电信公司，挪威也有海上钻井的公司，丹麦有制药的等等很多。所以，在整个欧洲来说，有不少适合中国企业的机会，美国也有，美国比较大，可能我们听得比较少吧。

　　和讯网：您自己做过的案例有哪些呢?

　　李震：东西挺多，但是每个都签了保密协议，不便说具体公司的名字，它一旦公告我们可以说，它不公告我们有严格的保密义务在里面。

　　和讯网：现在手头的案子有?

　　李震：几十个。这个我就说里面有从央企到国企，中国到国外上市的，到民企的，都有。小到几亿人民币，大到上百亿人民币的项目全有。布局上讲，欧洲德国、法国、意大利、瑞典、丹麦、挪威、芬兰到印度、美国，基本上都有，比较广。但是就是说这些项目是这样的，如果上市公司公告，我们就可以说，它不公告我们不便说，但是布局比较广。

　　和讯网：李总，咱们现在有几十个，那么几年之前我们的并购业务呢?

　　李震：几年之前，说实话到金融危机之前是更多的外资在中国的并购。

　　和讯网：那时候我们做的是外资在中国的并购?

　　李震：对。但是说实话我感觉现在心情比较好，因为现在是帮中国人在做事。但是因为我们在过去公司毕竟在业内应该说是有一定的规模，有一定历史的公司了，那么过去在全世界各地布局，现在也产生了一些效应，我们在全世界各地制造很多机会。比如你现在想去国外收购一个公司，我要收购某一种药，你就去找，在全世界很多地方有不同做药的，丹麦、意大利、法国、美国、英国都是做得很好的，我们在那边布了点，能够找到机会。

　　2008年金融危机之前更多是外资来中国的并购，然而金融危机之后，哪怕是最大的外资企业，包括那些我们都听说过的，世界级的巨无霸还继续在中国进行收购的，但是中国企业到国外去收购，从大企业到小企业都在认真的思考，正在做，有不少开始在做了。这个是比较有意思的一个课题。

　　包括我们现在参加论坛也是如此。在08年以前，那些来中国参加论坛的外国企业都是很自信的，他们想的是怎样收购中国的企业，现在反过来了，现在他们来中国都很谦卑，都盼望着中国企业能够与他们有一些合作。

　　和讯网：反映了一种经济的大的趋势。

　　李震：这是企业利益和政府的领导这两个，这既是政府的历史，也是企业的利益，加在一起是天时地利人和，政府希望你把外币拿出去，要不的话，它只能是说，因为外币就是美元，你放在手里就是贬嘛，政府希望你把外币重新布局，企业也需要升级换代，价格又好，国际环境上讲又比较适合中国，目前应该说时机是挺好的。所以这会是挺有意思的东西。、

　　我们要是碰到了什么公告的东西，我们可以谈一下的，没有公告的我们没法说。

　　和讯网：现在还没有进行公告的?

　　李震：有做掉的，但是还没有公告就不能说。总体来说这个现象还是比较新的现象，应该说2010年开始才有，有些项目就是开始做签了合同，然后要审批等等。我们要看公告，企业公告我们就公告，企业不公告我们就不公告。

　　这个会比较有意思，你可以整理一下，因为这个在企业层面、政府层面和我们的层面都切入的比较好。

　　和讯网：您说的这个比较好，2008年以前是国外来并购，现在反过来了，我们公司的业务是不是首先反过来了?

　　李震：现在三分之二到国外，三分之一到中国。而且全球各地有不同的特点，比如你要说做基础设施类的中国企业，中国的基础设施，原华东地区做得相当成熟了，你要想做扩张的话，可能印度很好，因为印度的基础设施比我们差很远，他们有这个需求，这是一种。假如你要寻找机械和汽车类的，肯定德国是首选。你要对品牌和生活方式有一定的追求，那么意大利会很多，法国有一些，但意大利会很多。你要对制药有兴趣的话，那是丹麦、英国、意大利、法国、美国各有一些。这些比较广，电信不是最好的时候。电信有瑞典和芬兰，诺基亚一条线，爱立信一条线，这会很多。自然资源你会考虑到煤在美国有，拉丁美洲有。

　　企业对某些东西的布局，大的金砖四国，俄罗斯我们做过。再就是中国、印度、巴西，如果感觉中国已经饱和的话，一个是印度，一个是巴西，所以巴西有业务。我们做的是全世界产业做得多的，国家做得多的。

　　还有比如说生活方式，你做旅游，想搞一个高端的葡萄酒庄旅游，法国、意大利、美国、智利，我们做四个点。这里面就含了房地产和旅游的概念、酒的概念。实际上酒庄这个酒是不挣钱的，主要是房地产业务。酒庄那块地，地和房子和葡萄，葡萄挣不了钱，但是那块地你看多大?我们做东西做得挺多的。

　　和讯网：那个地主要是卖给中国人吗?

　　李震：你要买，是买酒庄。所谓酒庄，你葡萄也得种。那是很大一块地，种葡萄，酒庄上还有房子，这都是要钱的。我们做的东西很多，你可以总结的说，就是说行业跨度很广，然后国家区域跨度很广，还有项目的规模跨度也很广，大到100亿，小到2亿的都有，很有意思的是我们现在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这还是一个比较激动人心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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