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汇率手段解决全球经济失衡不治标也不治本

     必须正本清源，找到导致各国经济困境的真实原因，并采取切实措施加以解决才是正途 
  
　　张建平
　　
　　 当前，随着美国不断对人民币汇率施加压力，随着美元持续走软、对美国拥有贸易顺差国家的货币持续升值，日本、巴西等国开始干预外汇市场等，相关国家之间就汇率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也各自采取了相应的实质性举措。
　　
　　 从国际经济结构调整看汇率问题：汇率非中美贸易顺差主因
　　
　　 汇率的形成因素十分复杂，包括国家经济实力、相对收入水平、相对利率水平、相对通货膨胀率、政府管制及各种因素的相互影响等。总体而言，汇率的形成应当反映国家之间整体经济实力的对比。考虑到各国经济制度的差异性、经济体系的复杂性和经济数据的准确性，均有不同程度的差异，国际经济学中所谓的均衡汇率求解是十分困难的。名义汇率只能近似地反映各国货币之间的相对价格。

　　 由美国引发的这场汇率战，源于美国当前政界的占据主流的逻辑，那就是中国通过人为压低人民币汇率形成了不公平的国际贸易竞争优势，从而取得了对美国的巨额贸易顺差。然后中国人再将美元借给美国人让其过度消费。这种做法导致了美国经济发展出现严重问题并出现大量失业。那么，中国对美国的贸易顺差是由汇率因素造成的吗？国家发改委外经所的模型测算结果显示，中国货物贸易顺差75%是由海外市场需求带来的，人民币汇率的贡献只有20%。这个结论很好地解释了一个客观事实，即2005年以来，人民对美元实际汇率已累计升值25%以上，而中美贸易顺差没有减少，说明汇率并非中美贸易顺差的决定性因素。事实上，中美贸易顺差主要是由国际产业转移与分工、国际经济结构调整的大背景所决定的。多年来，由于美国土地、劳动力等生产要素不断攀升，大量制造业从美国转移至其他发展中国家。目前中国制造业对GDP的贡献高达50%，而美国目前只有15%左右。况且，美国还对向中国出口高技术产品设置障碍。这样的经济结构基本面，决定了中国对美国货物贸易必然是顺差。此外，由于垂直专业化分工和东亚生产网络的形成，根据国家发改委外经所模型测算，中美贸易顺差中36%属于日韩台对美贸易顺差转移为中国的顺差，属名义顺差。中国对美国的真实贸易顺差并没有统计数据那么高。因此，当前的美国贸易逆差和美国国内的失业问题主要是由国际产业分工和产业转移造成的，人民币汇率无助于解决美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和美国国内的失业问题。
　　
　　 汇率战的实质是发达国家转嫁危机成本、赢取政治选票
　　
　　 既然汇率不是中美贸易顺差主因，美国财长盖特纳在逼迫人民币升值的同时也在美国国会承认，人民币升值不能解决中美贸易顺差的局面。为什么美国还要施压人民币？主要原因在于，金融危机后，美国经济复苏缓慢，经济增长乏力，失业率高企，国内政治和经济矛盾重重。

　　 美国目前可以说是内外交困。美国国内经济复苏缓慢、失业率高企使民主党面临着巨大中期选举压力。国际上，要求加强对金融体系的监管、改革国际货币体系呼声高涨均对美元的超级国际货币地位提出了新的挑战。在此情况下，美国为了摆脱困境，必须在政治上做出抉择。为转嫁危机成本、增加国内就业，赢得政治选票，美国在开展贸易战的同时，发动了这场汇率战，其手段就是通过增发美钞推动美元持续贬值，以压迫人民币升值为核心，逼迫所有贸易顺差国货币升值。这样美国一方面可以达到逃脱外债、向其他国家分摊金融危机成本的效果，另一方面，在国内可以有所交代，特别是对失去国际竞争力的一般制造业的失业人群和政客，从而赢得政治选票。对此，贸易顺差国已经积极采取措施应对美元贬值与本币升值。中国坚定地执行渐进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努力避免汇率大幅波动对经济发展造成灾难性影响。日本政府采取了干预外汇市场的不得已做法。韩国目前已经开始考虑制定应对货币战争预案。巴西通过提高资本利得税和加强对外来资本监管力度，严防热钱流入。正是由于各国采取了应对措施，导致全球汇率波动和外汇市场紧张，使全球似乎进入了汇率战争或者货币战争的边缘。但是，由于当前汇率战的主角是美国和中国，只要中国坚持现有立场，货币战争应难以全面爆发。
　　
　　 中国在汇率战中力争避免成为受害者
　　
　　 汇率强弱是经济基本面相对强弱的反映。进入新世纪以来，增长乏力的美国经济在先后经历了“9?11”和网络经济泡沫破灭的打击，以及新一轮金融危机打击后，美国经济复苏艰难，使美元出现了较大幅度贬值。同时，为了实现奥巴马提出的未来五年美国出口翻番、为工人提供就业机会的目标，美国迫切需要弱势美元。而经历了金融危机以后，美国通过了新的金融监管法案，来自金融业的资金和选票都在流失。

　　 美国迫切希望利用美元国际主导货币的地位，让全球能为自己的错误买单。而中国是美国最大的经济贸易伙伴和债权国之一。从中国经济基本面来看，中国经济已经成功走出了金融危机的阴影，并带动了全球经济复苏和稳定增长，成为世界各国公认的全球经济新引擎。中国外汇储备达到了创纪录的2.6万亿美元。在此情况下，美国习惯性地要重复过去曾经对德国、日本实施过的做法，通过逼迫对方升值轻松解决自己的经济困境。但由于中国立场坚定，据守国情，目前还没有受到美国汇率战的实质性伤害，但中国特别需要防微杜渐，需要避免上世纪80年代广场协议后，日元汇率大幅升值导致经济泡沫和失去十年发展的惨痛经验教训。日本的前车之鉴必须避免。同时，我国目前每年新增1000多万劳动力，其中一大部分需要靠沿海加工制造业提供就业岗位。人民币汇率急速上升将导致我国短期出现大量失业，不仅危及社会稳定，而且对刚刚恢复的经济增长带来负面影响。
　　
　　世界各国应合作解决这场汇率战
　　
　　 包括美国在内的世界各国认识到，必须正本清源，找到导致各国经济困境的真实原因，并采取切实措施加以解决才是正途。用汇率战不仅不能解决困境，而且将对国际贸易和全球经济复苏带来新的灾难性影响，危及各国经济稳定和全球经济复苏。世界各国应当通过积极的对话和磋商，增进理解，稳定汇率，避免汇率战争。对中国而言，中国仍将坚持汇率问题是关系国家主权的重大决策，不能由其他国家加以干涉。中国仍将根据自身国情，循序渐进、稳步推进有弹性的汇率形成机制，中国需要时间。美国不应通过汇率战转嫁危机成本，应当正视现实，改变过度消费模式，入要敷出，消费要适当；加强对金融部门的监管；放宽对高技术产品出口的限制。美国应通过加快经济结构调整和培育新能源等新的经济增长点，创造新的就业岗位。欧洲应紧缩财政赤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特别要改变高薪水、高福利的政策，居民收入要与工作贡献相匹配。比较而言，欧盟尽管也为过去政府公共开支过高付出了高昂代价，导致了欧洲债务危机，但欧盟国家能够正视过去高工资、高福利的不当政策，开始有针对性地采取正确措施。例如，英国在面临二战以来最高财政预算赤字的情况下，准备未来四年消减财政预算支出1300亿美元，同时努力削减浪费、改革福利制度；削减国防开支，未来五年军队减员17000人，并承诺政府过度开支将永不再发生。英国的积极态度值得其他发达国家深思，也值得其他发达国家学习。

　　 （作者系国家发展改革委对外经济研究所国际经济合作研究室主任） 

扩展阅读

• 社论：用外汇降准稳住中国经济最活跃的那个轮子 2022-09-07 09:34:08
• 解决全球治理赤字呼唤金砖更大作为 2022-06-23 11:00:42
• 如何确保实现外贸保稳提质目标？ 2022-06-09 09:48:09
• 解决政策落地“卡点”多部门继续加大助企纾困力度 2022-05-19 11:30:09
• 返乡创业后资金人才咋解决？将用技术带动乡村振兴 2022-05-06 14:31:59
• 进出口“一次性因素”消退 外贸企业明年如何应对? 2021-12-15 10:2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