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O副总干事沃尔夫：中国可为WTO改革发挥关键作用

 　　在WTO上诉法庭面临停摆和全球贸易摩擦不断升级的双重威胁之下，要求对国际贸易体系进行改革的呼声正变得越来越高。随着美国不断对多边体系发起冲击，世界开始将目光落在第二大经济体中国的身上。

　　“显然，要想取得多边进展，在许多领域中，中国的全面参与至关重要，这包括在短期内就渔业补贴达成一项主要协议。”WTO副总干事艾伦·沃尔夫(Alan Wolff)说，“当前，中国虽然处在风口浪尖上，但也可以为全球贸易体系的革新做出巨大贡献。在许多方面，中国都是领先的国家，包括在电子商务方面。”

　　沃尔夫11月20日在全球化智库(CCG)举办的圆桌会议上说，明年的WTO部长级会议将是一个关键的时刻。“届时，各成员的领导能力将得到检验。到那时，很多问题应该被成功解决。但此后，仍有许多工作要做。在这方面，中国可以帮助制定和实施《WTO 2025》议程。”

　　沃尔夫表示，中国从“入世”中受益匪浅，也为WTO做出了重大贡献。“中国已经使数亿人摆脱贫困，创造了这个星球上的奇迹。这个成就通过加入多边贸易体系融入世界经济来实现的。”他说，“如今，中国可以做出很大贡献，实际上，在‘入世’之后中国就做了很大贡献。”

　　尽管有很多人对全球贸易体系感到悲观，但沃尔夫却说他对前景感到非常乐观，“尽管可能会经历一些颠簸”。他解释道，一方面，当前，在WTO系统内，每天都有很多重要的工作在推进，只是这些细微的工作不会上新闻;另一方面，尽管关税提高了，但贸易并没有被叫停，尽管消费者或生产者可能承担了额外的成本。

　　沃尔夫指出，目前，WTO成员应该在以下领域努力，来改善多边贸易环境，这些领域包括：为数字经济创建规则，对渔业补贴加以规范，延长暂停征收电子传输关税的期限，为跨境投资提供便利，改善服务贸易条件等。

　　多边贸易体系陷入危机

　　尽管如此，沃尔夫承认，多边贸易体系确实已经陷入了某种程度危机。至于这是如何造成的，他认为，“有许多因素在同一时间发生，就像是各种不利的气象因素罕见地聚集在一起引发了一场‘极端天气’(perfect storm)。”

　　具体来说，他列举了一些因素，比如：民粹主义在很多国家兴起，就业错位被归咎于贸易而非技术变革，新成立的政府不再像以前那样支持多边主义，WTO争端解决合法性受损导致的上诉机制濒临崩溃。此外，他还提到了贸易限制措施被违规滥用，以及以国家安全为借口采取强制措施。

　　在他看来，尽管造成当前危机的某些原因是相对较新的，但另有一些原因是由来已久的。“美国对WTO争端解决制度的不满已经酝酿多时，最终采取了行动。当反对措施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结束分歧时，就引来了更多的反对措施。”

　　他指出，随着对WTO争端解决的威胁日益增加，多边贸易体系的决策机制在过去的25年中，除少数几个例外，没有达成任何有利于自由贸易的新协定。更糟糕的是，政府和企业都停止了对于维护和改善多边贸易体系的投入。

　　CCG高级研究员、原中国驻美国旧金山、纽约总领馆经济商务参赞何伟文说:“WTO改革肯定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但更紧迫的问题是如何让WTO在动荡中生存下来。”“当然，我说的不是WTO会消亡，它肯定不会，但问题是，它将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能够发挥怎样的作用。”

　　何伟文说，按照WTO的估算，当前，全球受单边关税影响的商品价值至少超过了6000亿美元，而单边关税是被WTO严格禁止的。再加上，到今年12月，WTO上诉法庭就将因为法官数量不足而陷入停摆。“这些都说明WTO可能没有办法像以往那样发挥作用。”

　　近日，世界银行和IMF近期都发表声明说，在全球贸易形势紧张等因素的影响下，全球经济正处于非常严峻的时刻，超过90%的经济体正在承受下行压力，而两年之前，全球75%的经济体还处于上升轨道。

　　明年WTO部长级会议或成为关键

　　2020年6月，第12届WTO部长级会议(MC12)将于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斯塔纳举行。对于当前WTO改革遇到的种种挑战，很多人都希望在明年的会议上找到方向。

　　CCG特邀高级研究员、世贸组织研究会副会长霍建国在研讨会上表示，希望明年的会议可以为WTO改革制定一个时间表。在他看来，WTO改革可以分成两步：第一步，聚焦一些原则上的问题，如发展中经济体的地位、WTO上诉机构的僵局、透明度原则、非歧视性原则等。第二步，建立几个具体的工作组，对某些现有规则进行必要的更新，在电子商务等新兴领域制定新规。

　　霍建国指出，WTO改革的复杂性不容小觑，大国之间亟需展开合作。“当前，关于推动WTO改革的共识越来越多，但是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他说，“美国、中国、日本和欧盟都有不同的想法和利益诉求。如果这四方不能达成共识，至少是有某些相互理解，那么WTO改革的进程将非常困难。”

　　对此，霍建国建议，WTO应该发布一些政策文件，以更好地阐述自己的主张以及推动改革的方式，这将帮助更多人更好地接受和理解WTO改革。

　　何伟文也认为，WTO成员应该在MC12上做出努力。首先，所有成员需要承诺保持克制，不再实施新的限制措施阻碍贸易往来;第二，所有成员需要重申对多边主义的支持，拥护WTO作为多边贸易体系的核心;第三，各方应该在一个广泛的框架下对WTO改革提出倡议，因为各方可能很难在细节上达成共识;第四，针对具体问题的改革，WTO可以建立一些临时工作组，先从简单的问题入手，逐步向更困难的问题扩展。

　　对于何伟文的想法，沃尔夫表示，要美国保持克制以避免局势升级可能会非常困难，因为美国要的是再平衡，这与克制格格不入。“即便美国同意支持多边贸易体系，它也很有可能会撕毁承诺，什么都不做。美国对于毁约可是非常擅长的。”

　　期待中国在WTO改革上发挥领导作用

　　“现在是中国继续向前迈进的时候了，这不仅有利于多边贸易系统的改革，也将帮助中国完成自身的国内改革。” 沃尔夫表示，中国在入世的时候修改了上万条法规，当然也从中获得了好处，成为国内改革的一部分。

　　沃尔夫称，当前，在WTO改革的进程中并没有太激烈的竞争。美国不再是WTO的坚定支持者，甚至还威胁要“退群”;欧洲因为英国马拉松式脱欧分身乏术。“因此，我们必须要依靠世界上最大的出口国来发挥引领作用。”

　　“中国必须站在WTO改革的前沿。”沃尔夫说，“如果中国往后退，我们就无法取得太大的进展。因此，中国的姿态必须是前倾的。”但沃尔夫也承认，作为领头羊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需要有心理准备的。

　　至于中国可以在WTO改革中做出哪些工作，沃尔夫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指出，与其他国家相比，中国的复杂性和多面性可能更多，一方面，中国还有大量的农业人口，在扶贫上还有大量工作;另一方面，中国已经可以发射探月卫星，可以开发人工智能，还在电子商务方面大有建树。他认为，中国可以在自己更有能力的领域主动引领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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